今天分享的是《透視質性研究》中第16篇的文章:
誰在冒險?邁向協同研究。
這是一篇關於大學研究者(大學教授)與學校老師進行研究時的故事,記敘著該大學教授如何在協同研究(collaborative research)的過程中對研究倫理與研究專業的掙扎與徘徊。以下我將會以第一人稱,並嘗試用有別於其他文章的呈現方式—段落式來敘述這篇故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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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的研究經驗
我努力想要從老師的主位觀點(emic view)來了解教學,希望他們的聲音能偶被聽見,他們的觀點能偶如其本然地呈現出來。
過去習慣的做法是,針對教師與孩童進行研究,然後寫下我從研究當中所見到的事實。
然而,我並沒有詢問過參與者。
1992年
我得到國際閱讀協會贊助,探討全語教室(whole language)
關於全語教室的意見,有頗為分歧的意見:
有些學者認為,孩童在整全(holistic)、意義中心的教師(即全語教室),自然而然會因為實際情境的需要,而學會識讀的技巧
有些學者則擔心,只有某些學生才適合這種方式的學習,大多數學生則需要更為直接而明白的教導
我個人相信,老師可以在全語教室充滿意義的情境中,讓學生學習到各種識讀的技巧。所以,我想探索全語教室的老師是如何教學,還有學生是如何學習。
我的研究設計
採用俗民誌的資料收集技巧來針對識讀教學進行質性描述
加上一前測後測的對照分析
我認為我的研究構想,所獲致的質性資料與量化資料乃是相輔相成。
我邀請三位全語教學的老師Donna,Joy和Tina協同研究。
開始時
我先檢視自己的背景知識、經驗、偏好或傾向。
我所偏好的全語教學類型是:沒有忽略技巧教學的全語教學。
我向他們說明研究的目的、程序、保密原則、推出研究的自由度等,我也請她們看田野筆記,分析結果,討論,甚至是聯名發表論文的機會。
在這之前,我和三位老師已經合作一個研究案,而且老師對我寫的分析和報告都沒有異議。
不過,我確實不曾收集他們學生的資料,也不曾使用量化的資料來描述他們的教學。
而在這一次的研究,
我採用Greetz的厚描述(thick description)方式來描述老師的教學。
老師對我所描述的全語教學實情很同意。
可是
寫作的量化資料的卻呈現出不一樣的成效。學生的整全分數(holistic score)(分析學生寫作的流暢程度、對目的之感知、文章的組織及字詞的用法等)有所進步。
然而,學生在大小寫、標點符號加註、單字拼寫等的分數下降了。
尤其在札記出錯比率反而比一年前還要高。
我選擇
在結果報告當中,誠實而公正地交代這些詮釋結果。
雖然我也想過以另一方面的詮釋來解釋其中分數下降的情況
但是不管怎麼看,我都覺得好像是藉口。
最後,我還是把初稿拿給老師們看。
老師們看完後
表示他們討厭那篇文章。
老師表示他們很用心在教導學生從中學習讀寫技巧(通過向其他老師請假、苦讀文獻、搜尋可資運用的教學策略)
我認為我也很認真在進行我的分析、研究和訪談等。
我在對大眾的責任與對老師們的研究倫理之間徘徊
臨走前
其中一位老師表示她不喜歡我稿子當中的某些用字遣詞。我馬上進行修正,並為能夠面對面立即把一些具體的問題解決完畢而高興。
最後,我問他們是否希望隱去名字(因為之前答應的保密原則)。他們沉默了一會,最終決定不用換名字而保留真名,並認為自己的教學因此而改變了不少。
後來
我遇到Tina,他告訴我,他們討論過,並一致認為學生學習字詞拼寫的情況有改善。因此,我答應他們重新檢視一邊田野筆記和學生作品。
果然,我發現後測的拼寫比前測更接近一半通用的拼寫方式(雖然還是錯的,可是比原本進步了)這樣的發現也符合過去相關研究的結果。
再後來的日子
我有機會遇到Donna,問他為何不認同我所呈現的結果與詮釋,卻又同意那這些內容去發表。他說因為這些都是實情,也因為這個研究機會而有機會與友校的老師交流。
質性研究的危險和收穫都是很大的
如果當初在交初稿給老師們時,沒有機會和他們充分討論學生資料的分析結果和詮釋,就可能摧毀我們的關係。
我也沒有充分探索老師們怎麼看待這份研究,對這份研究有什麼感覺。身為研究者,首要考量的應該是訊息提供者(informant)的權益。從效用論的觀點來看,研究的效益並不值得我因此而危害我和老師們的關係或該場域。
其實,老師們才是這個研究當中真正冒險的人
因為他們允許我進入這個教學場域進行研究。這是需要過人的勇氣和天大的胸懷(因為自己也有類似的經驗和感受-曾經被人觀察上課情況)。
我想,我們學到:
在研究中,所有偏見、程序、倫理原則都必須大家都弄清楚。
但,我並沒有交代我的個人偏好(沒有實踐有紀律的主觀disciplined subjectivity),也沒有對學生上課的情況進行厚描述的記錄。
保護訊息提供者,乃是研究者必須遵守的最重要倫理準則,因為如果沒有建立和訊息提供者的關係,就不可能完成有實效的研究。
真正的協同研究:
應該是讓老師們參與意義詮釋、協商或修正的過程,期待未來我可以和他們共同開展完全不折不扣的協同研究。
後記:
嘗試回答焦點問題:
用量化的資料來描寫學生的寫作歷程,而教師們卻認為,該等資料沒有公平地呈現學生們在課堂上的學習成果。 應該如何處理?
我的想法是:接受老師的看法,認真重新檢視量化結果。
協同研究老師們對與研究結果的看法,有若干地方和我意見相左,我該如何發表或出版該等研究結果?
我的想法是:耐心溝通,尋求共識。
我必須小心,以免破壞了我和這群老師過去數年來協同研究建立的關係。應該如何因應這種情況?
我的想法是:謹慎看待老師對我們的信任
老師如何在受限的角色下(即研究者的相對權威),達到真正的課堂協同研究?
我的想法是:保持開放的心和充分的討論
原文作者:Ellen McIntyre
辛辛那提大學教育學博士Ph. D. Of Education, University of Cincinnati
專長:識讀研究與研究方法、從事識讀能力與課堂有效學習環境
參考文獻:
deMarrais, K. B.(2007)。透視質性研究(李政賢譯)。台北:五南。
http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Emic_and_etic
http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Whole_language